荧惑即火星,荧惑守心,指火星和太阳在天空中相对靠近,并且在一段时间内停滞不动的现象。——这本是正常的天象,却被古人认为是大灾将至的预兆,甚至直接关系到天子的安危和国家的命运。
汉成帝时,丞相翟方进的一位幕僚上书说,出现荧惑守心了,丞相要赶紧想办法,否则难免受累。
翟方进内心恐慌,却苦无良策。
几天后,果然有人奏请皇帝:荧惑守心,急需移祸大臣。
汉成帝一想,灾难将要降临自己头上了——当然还是降临到别人头上好!于是把一直信任重用的翟方进叫进去,一番责备:身为丞相多年,不能调理阴阳,导致灾异发生,各人耗子尾汁,毋需朕多言!
翟方进免冠叩谢,惶恐异常。回去后,虽知大祸临头,但还冀一丝希望,不肯自裁。
哪知第二天,皇上的使者就奉诏指斥,还带来酒十石、牛一头:按照汉朝惯例,皇帝赐牛酒给大臣,就是赐死的意思。翟方进无奈,只得饮鸩酒自杀。
后人经科学推演,汉成帝当年并无萤惑守心现象发生,所谓的天象异变,不过是翟方进的政敌为了取代其职位而传播的谣言。
可怜翟方进,虽无大功,也算能臣,不料被“天”算计!
可笑汉成帝,本以为“移祸大臣”就万事大吉,却不想次月即暴毙身亡!
——这样看来,难道真的是“荧惑守心”,罪及天子?
类似荒唐事件在西汉末年屡屡上演。
汉哀帝时,无盐县危山上有块巨石不知何因自动立起来了,还闪出一条通道。汉宣帝的儿子东平王知道后,以为神,就带着王后向巨石祈祷——如人们向菩萨祈福。
这件事被一个叫息夫躬的人知道了,就伙同另一个叫孙宠的奏了一本,意思是:当初汉宣帝兴起的时候,也有石头自立,现在东平王与妻子以此日夜祷告,希望皇上早死,并妄想取而代之,“霍显之谋将行于杯杓,荆轲之变必起于帷幄”。这一本上去,哀帝也惊出一身冷汗,立即下令严办。可怜东平王一家因此惨死。
息夫躬和孙宠本是待诏(听候录用),因此次诬告,分别被授予光禄大夫和南阳太守,甚至双双封侯。
后来,息夫躬又想立功,就说,近年异象频繁,恐怕有大灾降临,应立即派大将军巡逻边防,斩杀一名郡守,以为朝廷立威,应对灾变。——这种逻辑,我也是醉了!
关键是汉哀帝没醉,还信了。并设置了两个大将军,一个驻守,一个巡边。哪知当天下午,就出现了日食现象。按照当时的看法,这可不是吉兆。于是,各种解读又纷至沓来。最后怪罪于阴盛阳衰,也即太后干政。未几,太后崩逝,其他势力又应运而兴。
息夫躬由此失去了哀帝的信任。有人又提及其与孙宠之恶,结果均被罢官。
息夫躬带着母亲妻子返回封国,暂时寄居在一个空亭子里。却被盗贼时时惦记,弄得心惊胆战,不知如何是好。
有个叫贾惠的官员给他出了一个主意:用东南方长出的桑树枝做成匕首,并画上北斗星,夜间披头散发站在庭院中,手持匕首,面向北斗,并念叨咒语,盗贼自退。
息夫躬信了,每夜如此做法。不料又被人揭发,说其向隅怀恨,诅咒朝廷。
自然被抓入诏狱,迎接审问。犹如惊弓之鸟的息夫躬此时已经百口莫辩,遂扼喉自杀。其母被斩首,其妻被流放,孙宠随后也被流放。
以诅咒兴,以诅咒亡,真可谓天道好还!
另有一事,更让人费解:
当初汉高祖刘邦从秦王子婴手里接过传国玉玺,210年后,刘邦的子孙刘婴(孺子婴)又将其传与新朝王莽,西汉由此灭亡。历史学家蔡东藩赋诗曰:
得自子婴失亦婴,两朝授玺若同情;
从知报应由来巧,莫替刘家恨不平。